“江越,醒醒……”
江越觉得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一道来自很远、很远的声音在呼唤自己,可是他真的好困,也好痛,之前身上被蒙着眼吊打出的满身鞭痕火辣辣地烧得难受。
“乖,别睡了——醒醒,快醒过来。”
这个人怎么那么烦?
被吵得愈发头疼的江越暗自皱眉,垂在身侧的那只手轻微动了动,只是很细微的动作,却立马被那人察觉并紧紧握住,然后他的手被那人牵引着贴在一处温热的地方。
紧接着有是一声沙哑却轻柔的低喃:“小宝,你听得到我说话对不对,快醒醒。”
什么小宝!
是谁那么想寻死,居然敢用这种陈年烂谷子的昵称来称呼他,从他五岁之后就没人敢再喊他这个俗到不行的乳名。
被一声小宝给刺激得,江越这下是彻底从睡梦中恢复了意识,他努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只看到一道另人眩晕的刺眼白光。
“别急,”那人又把手掌移至江越眼睛上,轻轻盖住安抚着,“你睡了太久,不能直接睁眼,我数到三,你慢慢睁开……”
手掌宽大而温热,还带着一丝他很熟悉的味道淡淡撩过眼,延伸至他的鼻尖。
沉淀海水的味道混着一些木香。
江越尽管脑袋昏昏沉沉地,但还是很轻易辨认出这个不停在他耳边叨叨的烦人鬼是谁,他伸手,一记轻飘飘地巴掌扇过去,贴在楚天秦头上:“数个毛的三,你哄孩子呢你。”
不知道为什么,一闻到这个味道,一靠近这个怀抱,他好像就能徒增出许多额外的勇气。
比如此刻,他其实很害怕,他害怕自己就这样交代在了这个鬼地方,但是还能有勇气开出这样的玩笑来。
可明明,他原本在这个肮脏的,混杂着令人作呕气味的密闭空间里,像条死鱼匍匐在地上。越来越不清醒的大脑和身上的伤痛让他不住地怀疑,他大概快死在这了吧……
“你怎么在这?”江越在楚天秦的帮助下,缓缓地、一点点睁开了眼睛,入眼所见是整个密闭空间内唯一一盏白炽灯,在周遭的狼藉里闪着圣洁的光,“他们也抓了你?”
江越第一反应便是那帮人跟楚天秦也有仇,却不知他是为了救自己而被牵连进来。
当然,这个被牵连进来的当事人也不准备告诉他。
楚天秦一边查看江越的伤口一边“恩”了一声,尽管那些伤口这两日他已经翻查了无数遍,也把内衫扯成条状包了一遍,他还是不放心,毕竟在这恶劣的环境下,很容易发生伤口感染。江越身子骨本来就弱,这里一点医疗设施都没有。
江越好奇道:“说起来,我和你有什么共同的仇人?我那么聪明从来不跟人交恶……”
楚天秦头也不抬道:“你得罪的人还少吗。”
“怎么说话呢你,”江越一激动就想支起身子跟他好好理论,“我哪来的什么仇人,我都不屑跟他们说话……”
这个树敌无数的江少爷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却被楚天秦一手压了回去:“别乱动。”
江越现在的姿势是头和肩膀都枕在楚天秦腿上,楚天秦俯身检查伤口的时候正好遮住天花板上那盏灯,于是江越眼里满满地都装着他的脸。
那张逆着光,没有多出彩,也没有多帅的脸庞。
线条生硬冷酷,五官像刀刻似的,一看就让人很难接近。
“喂。”江越盯了半响突然开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长得其实很普通。”
楚天秦手上包扎的动作没停,也没作回应。
“哎,我说真的,比如你对比下程风那张脸,他是真的很帅,五官立体,比例相当不错,而且中西合璧很有韵味,就算几百年后入土化成骷髅头,那也是可以登上《人体结构最佳比例大全》的优质骷髅头。”
“你怎么不说话……喂,你快说话,你说不说!”
江越彻底清醒后,瞎叨叨的那个讨厌鬼成了自己,但他就是止不住,因为——
“我害怕,”江越安静几秒后突然小小声呢喃道,“……真的,你陪我说说话。”
楚天秦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半响,他才终于回了一个字:“嗯。”
虽然不知道这个嗯到底是什么意思,嗯的是自己长相普通,还是嗯程风长得帅,但江少爷还是很满意,当下转了话题道:“你把耳朵凑过来,我有悄悄话和你说。”
楚天秦绑完最后一个结,收回手,听到这番话先是愣了两秒然后顺从地低下头。
江越盯着那只离他越来越近的右耳,随即张开嘴,毫不留情地一口咬上去。像小猫挠痒痒一样,虽然爪牙锋利,但轻飘飘地,就算就痛意也是痛得人心痒痒。
“你——”楚天秦冷不防被咬了一口,看向江越,面有怒色。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闹。
江越却并不惧怕楚天秦此时沉下的脸色,他顺势微微抬起头直接将嘴唇印在楚天秦紧紧抿着的唇上。
只是普通的贴合在一起而已。
明明两人都自关进来起滴水未进,嘴唇已经干裂得很。
但他就是觉得内心柔软地不可思议。
这样柔软的、却很坚韧的贴合。
如果心情能具象化,江越毫不怀疑会有成千上万只蝴蝶从自己胸腔里破空而出。
虽然,被吻的那个人好像不这么觉得。
楚天秦回过神下意识一把推开他,斥道:“你又发什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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