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斜地洒在紫金山上下,照得南唐军的山寨一片斑驳,映得周军的旗帜越发鲜亮,无风低垂的旗帜下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在太阳照射下闪着金光,更是衬托出盔明甲亮。
就在这样的一片肃穆中,周军的中军大营突然角声四起,吸引得以各种心情在等待着的人同时注目中军大纛。
角声稍歇,在中军大纛旁竖起了两杆望旗,等到郭炜和赵匡胤所部旗牌应旗之后,一红一蓝两面旗帜同时向前指去,轻轻点动,进军鼓声立刻有节奏地响起。
看着赵匡胤的前军已经向前缓步开进,一簇簇鲜红的盔缨中还有几面红心黄边黄带的旗帜随着他们前进的步伐而上下跃动,在阳光下仿佛跳动的火焰。郭炜连忙命令旗牌官吹响唢呐招呼左翼全军,随着与左翼先锋的应答旗过程结束,伴随着旗牌官的进军号,郭守文、曹彬统领的左翼先锋锦衣卫亲军金枪军八个指挥缓缓地向着南唐军先锋寨压了过去,他们一溜的蓝色盔缨加上红心蓝边黄带的认旗,却像是一池清水倒映下的蓝天和霞光。
唢呐和军号,就是郭炜对旗帜金鼓等指挥信号的小小改进。
这个时代的号角还是那种没有调音孔的喇叭,虽然几个喇叭一起吹响也能够穿透整个战场,足够提醒各部留心中军号令的变更,但是中军和各部的号令调度却还是容易混淆。
有了调音孔的喇叭,也就是后世的唢呐,完全可以分开各部的号令声;而郭炜用铜管弯出来的军号,其嘹亮足以盖过战场噪声,其丰富的曲调组合足以发布多种复杂命令;所以郭炜所部的鼓声将服务于每个指挥的列阵和控制步伐,并且下放到指挥一级,也只需要用到腰鼓;而到了都这一级,每个都头、副都头的口中还会含着有声音尖利的哨子。
周军列阵的地方距离南唐军山寨的寨墙也不过就是一里地,全副武装的士兵整队向前虽然有够缓慢的,双方的距离却也在逐渐缩短。
随着周军前锋线的逼近,南唐军山寨中终于起了一点骚动,一片号角声中各山寨的旗帜一阵晃动,寨墙和寨门后面就影影绰绰地排满了人头,望楼上也就此多了不少人。
周军继续向前推进,左军和前军的步伐差不多,三百步……两百步……一百五十步……
在这个时候,周军总算等来了南唐军稀稀落落的一阵箭射,不过多数落在了几十步开外,少量抛射而来的箭枝也是既无力道又无准头,周军那些身披重甲的军士们稍稍一拨就让开了。
周军却也趁着这个机会稍稍停顿下来,又进行了一次整队,然后继续向前移动。
进入了一百步距离的时候,周军再一次停了下来。
赵匡胤的前军长牌兵已经在第一排竖起了旁牌,后排弓箭手向着南唐军山寨内实行了一次齐射,然后众军发一声喊,长牌兵继续低身向前,长枪手和弓弩手依次跟进。
左军却有些不同,他们没有准备长牌兵,只是一排火铳手在口哨吹出的步伐节奏声中越过前面的两排长枪手以后站定,伴随着一阵整齐划一的口令,将前面行进时一直铳口朝上的火铳端平,然后随着几个都头众口一声的“放!”扣动了扳机。
火铳手们已经被操练得有种条件反射了,而且这时候南唐军射来的箭枝也是稀稀落落的,影响不到他们的操作。随着都头们的呼喝,他们几乎在同时右手食指一勾,击锤落下的时间却有了参差,随后第一排的人头旁边陆陆续续冒出一股股青烟,砰砰砰的爆炸声连成一片,然后就看到南唐军山寨的寨门处木屑四溅,前一年秋冬之际草草夯土筑成的寨墙更是烟尘大起,烟尘中似乎还有血光迸射,寨墙后一片哭爹叫娘的声音。
放完铳的火铳手们不管一切外物,只是按照日常操练的过程原地立定,从铳管下抽出搠杖清理了一下铳膛,再打开火门盖清理了一下药池和引火孔,从腰间的牛皮袋中取出浸油粗纸包好的弹丸,用嘴咬开包装纸,洒了一点引火药到药池中,再盖上火门盖,竖起火铳将剩余的火药都倾入铳膛,用搠杖将弹丸一推到底,稍稍压实之后取出搠杖插入铳管下面的凹槽。这时候基本操作才算完成,他们将等候命令,预备着进行下一轮射击。
就在第一批火铳手忙着清理和装药装弹的时候,又是一排火铳手在都头的哨音指挥下越过前面的两排长枪兵和一排火铳兵,整个左军就此前进了一步,而南唐军的弓箭手似乎还处于震撼之中,完全没有对他们的行动进行干扰。
然后又是一排铳响,南唐军的寨墙寨门继续土坷垃和木屑纷飞,虽然血光并不多见,南唐军的兵士哭喊声也并不密集,他们反击的箭枝却是少而又少。
连续三排火铳兵的轮射之后,趁着南唐军无力反击的当口,两排长枪兵跟着第一排的火铳兵迅速推进,一次性向前突击了有七八步,接着又是循环的操作。
八个指挥的金枪军成四个方阵,犹如日常操练一样,缓步而坚定地向前推进着,南唐军的弓弩反射始终稀稀拉拉的组织不起来,一直到了距离寨墙二十多步的时候,南唐军已经无法在寨墙后面露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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