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水手庄友直对林仁肇的提醒虽然是够及时的,林仁肇上船的时间却已经是太晚了,等到南唐军船队接到了旗舰的号令,扔下还没来得及上船的溃兵扬帆起锚的时候,周军的水军已经杀到了。
一边是刚刚挂帆起锚,一边是鼓风而进;一边是刚刚启动,一边是顺流而下;一边是军士心惊胆落,一边是争抢残羹剩饭。这次的水军交战从一开始就毫无悬念,落在后面的南唐军船只也是稍微地阻得一阻,然后就纷纷投降了事。不过南唐军船队即使是投降了,降军那堵满了淮水的船只,也让周军在受降方面花费了不少的精力,林仁肇所乘旗舰以下数十艘南唐军船只终于载着一两千溃兵逃出生天。
随着战斗接近尾声,郭炜率领的锦衣卫亲军配合着水军打扫战场,以完成对包围圈中南唐军的歼灭,从而善始善终地结束洞口会战。
郭荣亲领的殿前司诸班直在淮水北岸,赵匡胤率领的殿前司主力在淮水南岸,这两支部队则越过这片战场继续东进,力图让林仁肇残部不得喘息。
战后清点下来,洞口会战的战果是巨大的。
林仁肇所率南唐援军前锋,数百艘船只中仅仅逃出来数十艘,沉没了数十艘,被俘了三百余艘。逃出来的战兵、水手不过两千余,俘斩溺死的总计有万余,其中降卒就有五千多。
周军的战损则是如下:两军接触之初,史彦超中伏损失惨重,效顺军伤亡上千,全军溃散,华州节度使史彦超战殁;后期参战的水军损失微乎其微,沉船数艘,伤亡三百余;锦衣卫亲军在此次会战中的作战时间最长,接战之敌最为锋锐,作战中因为中石弹、中箭、中刀枪累计阵亡者接近两百,轻重伤者五百余。
打扫完了战场之后稍事休整,将南唐降卒几乎剥光了再交与辅兵去带回濠州,由围城的侍卫亲军司部队暂为看押。在接受了伴随大军的民夫补给之后,锦衣卫亲军和水军便一路鼓行而东,在日落时分赶上了前面追敌的殿前司部队。
在随后的一天多时间里面,周军沿淮水及其两岸,分三路挥师向东齐头并进,诸军在东进过程中交替扎营休整,交替打头攻击前进,昼夜不息地追击着林仁肇残部。林仁肇被周军三路夹逼得只有沿着淮水一路东窜,南唐沿淮水诸城栅的守军是望风披靡,周军兵锋所至,所有城栅顷刻皆下。
显德四年十一月二十三巳时三刻,东进的三路周军先锋部队终于抵达泗州外围,林仁肇残部在周军的步步进逼下根本无暇入城,也不敢在城南水寨稍作停留,这支短时间内已经胆破的部队只是闷头继续东逃。
泗州位于淮水北岸,正正扼住汴水通往淮水的闸门,也是一时的交通枢纽。大唐盛时,淮南大部分漕粮正是分由泗州和寿州入汴水、颍水,再经汴梁运往京洛;江南的漕粮则是从扬州的漕渠经楚州进入淮水,然后溯流而上运到泗州进入汴水。只不过自晚唐以来藩镇割据,尤其是吴国和中原朝廷南北交恶,淮泗之间的漕运早已断绝,泗州的地位也就有所下降。
周军抵达泗州的时候,南岸部队轮值先锋的是殿前都指挥使赵匡胤,水军中当先的正值右武卫大将军李继勋和随船的殿前司控鹤右厢都指挥使王审琦。三人原本都是出身于殿前司,更早些时候还是一起出身于邺都留守府的厅直卫队,早年是结过义社的,这个时候互相之间很有默契,也没有等待后边大队到达,水军船只就将赵匡胤亲领的步骑运到北岸,然后一鼓作气向南唐泗州的城南水寨发起了攻击。
等到未末申初郭荣率全军赶到泗州的时候,奋勇争先发起抢攻的赵匡胤等人已经攻破了泗州城南水寨,焚烧了泗州南城门,夺取了泗州南城门的瓮城。
郭炜跟随郭荣登上泗州南城门瓮城城楼的时候,围绕着瓮城附近城墙的争夺战还在继续。南城门的正门已经被彻底烧毁,城门上的五星池内预备的池水也没能扑灭城门的大火,不过赵匡胤等人也没能冲入城内,因为泗州守军随即落下了城门插板,更在其后的门道中堵上了塞门刀车,再以土石封死了门道,所以即便周军随后拿下了南城门的门楼,用绞盘升起了城门插板,也还是无法入城。
眼看着攻守双方在两段城墙上对峙,战线狭窄兵力转运困难,面对背靠城台作战的泗州守军,周军一时难有寸进,看天色又已经进入晡时,郭荣干脆下令全军暂停攻城,只需守住瓮城两头城墙,大队自回城下埋锅造饭。
次日,日南至,从臣拜贺于泗州瓮城之上。
举行完冬至日的仪式,郭荣却并不下令攻城,只是派出使者限令泗州守将范再遇在十日内投降,同时颁诏严令军中樵采者不得践踏民田。
“父皇,其实拿下瓮城两边的城台并不难。只需在陷队身后紧随掷弹兵,数枚震天雷扔过去,敌兵一时伤亡枕藉震撼失神,陷队即可趁势攻克城台。城台既下,我军随后就可以从城台后的走道攻入城中,泗州指日可下。”
郭炜这一段时间颇立了些功劳,不过自己亲自指挥的只是野战,攻取濠州羊马城的一战虽然有自己手下的金枪军和自己在军器监弄出来的陶制外壳版震天雷参与,但是指挥的是赵匡赞,负责扑城的是唐景思和效顺军,现在面临可以发挥的地方,不免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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