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命运的相逢“,郁容不会知道,他现在可忙着呢,哪有闲心想有的没的。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尽管吧,他是孤家寡人一个,可要当家理事,该忙活的同样不少。
别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得轻松。
这个时代再如何,在物质水平和生产力等方面是远比不上现代的,能做到一直“吃饱”,没半点本事可不行……哪怕不求大富大贵,想要“小富即安”、“知足常乐”,但凡享受过现代的便利,真正要达成心理期望,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郁容从不是浑浑噩噩混日子的人,遭逢了变故,就更想把日子过好。
甫一吃饱,郁容悄悄搁了几枚文钱在碗下,对着正待客的老板娘招呼了一声,起身便离开了。
老板娘十分客气。十五文钱少要了五文钱,要不是郁容这段时间,忙着为建设新家作打算,深入了解了一番物价,还真没发现蹊跷。倒不是老板娘人傻不知道赚钱,纯粹为感激“小郁大夫”治好了她家小儿的急症。
可他给人看病又不是免费的,既收了诊费与药钱,自然不会拿人手短。不得不说,“大夫”这个身份,带来了诸多便利。
毕竟,医户还是太少了。便是旻朝文化经济远比前朝发达,“看病难”仍然是一个普遍问题。自太.祖建国,至今第四代帝王,一直敦促并扶持民间医术的发展,现在情况已经算好转不少了。
郁容不由得一万次感激,他穿到了旻朝,而不是更早的时候。
哪怕是在百余年前的前朝,医者近乎是九流之末的贱业,所谓“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农六工七商八医九娼十丐”,可见医者地位之低下。
据说,旻国初建国时出现了一桩骇人听闻的“巫医案”,太.祖派逆鸧卫彻查,结果牵连诸多,一时血流成河。至此,逆鸧卫的履历上又添了一笔血色功绩,诸多涉案的巫医也被处理了。
细节不可考。之后,太.祖下令,自下而上对“巫医”狠狠地整治了一番。此后,“巫”与“医”重新分离成两个概念。
现今旻国,医者的地位,与日现式微的僧道相差无几。不过,如果是“巫”……呵呵,可得小心逆鸧郎卫上门做客了。
*
用过早餐的郁容,没急着回家,反是顺着村头的路,向西步行。
走了一刻钟不止,远远就看到,隔着河又是一座村庄。这里叫陈家坪,绕道走上半里路,有个小桥通向村口。
过桥,从村头到村尾,终于到达了今天的目的地。
桶匠陈家。
郁容熟门熟路地穿过大开的篱笆门。
桶匠陈是个中年汉子,此时正在院子里做活,看到郁容来了,手上也没停,嘴里招呼:“是小郁大夫啊。吃早饭了没?”
“吃了。”郁容随口答应着,“陈伯你这一大早就在忙啊?”
“不早啦,”桶匠陈道,“不抓紧点,活计哪忙得完……小郁大夫你这是来拿东西的?你要的那些还没做完。几个小盆、水桶是做好了,不过还得再晾一晾。大的都还在刨木呢!”
郁容轻声“啊”了一声,说:“不急的,新房还没正式动工,陈伯你悠着来就可以了。”
说着,自宽袖里掏出一张图纸——正是昨天用贡献度买的,他对照着图,以一样的比例,亲自画好的图。
“今天来这,是想请陈伯你看一下这张图纸,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闻言,桶匠陈果断停着手里的活,有些好奇地接过了图纸……没一会儿,他将图纸还给了郁容:“做出来倒是没问题,不过得看装什么,要是装水,可就有点麻烦……”
郁容微微一笑:“只要能照着样子做出来就好,不用管漏不漏水。”
——虽然他也觉得这个东西,技术难度应该不大,不过以防万一,没去找村里的木工,直接找这位擅长制桶的桶匠。
桶匠陈爽快道:“行,包在我身上。”
“要是方便的话,麻烦陈伯你把这个先做一个。”
“没问题!”桶匠陈拍着胸脯保证。
郁容便也放松了神色,又与桶匠陈细细说明了一通,目的已达到,便要告辞了,却见桶匠陈有些犹豫的样子,不由得问了声:“陈伯可是还有什么忧虑?”
桶匠陈忙摇头,然后不太好意思地抓了抓头:“我就是纳闷,这个木桶是干什么用的?”
郁容坦然道:“这是火桶。”
桶匠陈有些茫然:“火桶?”
郁容也不藏私,复又展开图纸,耐心说明道:“冬天的时候,从这个活动门,用土盆装着炭火放进去,人坐在这火桶里,腿上搭个衣服或者小被,就能取暖了。”
这里不兴什么火炕,普通人家也没条件弄地龙,天冷了除了尽量多穿衣服,闲时就在锅灶边烘一烘火,没什么专门用来取暖的装置。
火桶不是什么复杂的装备,却是寒冬里,可以让老人小孩取暖的“神器”。对这玩意儿,郁容挺熟,本人没用过,但是亲眼见过、晓得用途的——过去的生活条件差,在他老家,家家户户都有这东西。
新安府的地理环境,跟郁容的老家相像,所处的位置不尴不尬的,说冷比不过北方,说暖又不像岭南舒适宜人。反正,对本地人来说,冬天真的很冷。
旻国到底不是天.朝,总体而言,气候要更寒冷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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