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染、刑部侍郎、大理寺卿和斐清带着人赶到南街时,南街正一片混乱。皇城南街四周多是小商小贩,买卖的东西比较杂乱不说,时常鱼目混珠。京城的达官贵人很少在这里购买东西,这里来往的普通民众居多,偶尔有不识大齐京城境况的来使看到这南街热闹,会在这里购买东西,当然那些来使手里不缺银子,很多都会因不识货而被坑一次。
现在,这陆家送葬品的家丁就是被这些普通民众给围住了。车辕里和陪葬品里跑出银子这种古怪的事,放在哪个时代都是稀奇的紧,而且总有那些贪占便宜之一偷偷捡起几锭银子放在自己口袋里。他们想占这点便宜,又怕事后被人找上门,所以事情越闹越大,他们才会越安全。
还有就是很多普通老百姓大多认识马车旁陆府的标志,在银子刚掉落在地上时,被林悦用言语伺机一煽动,那些陆家的人可不就被人团团围住了?
这些人不怕陆家的人,但确怕官府的人,看到齐染带了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到了,他们第一想法就是逃跑。大理寺卿是皇帝的心腹,名周文,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做事果断老辣,十分得皇帝信任,而刑部侍郎是个中年人,名刑案,当时皇帝也是瞧他名字有趣,在提拔他时,给了个刑部侍郎的官职。
很多人都说刑案的名字取得好,人运气也好。的确,有时运气好,也是一种天赋。
好在刑案虽想要建功立业,但办案中规中矩,不算是脏了良心心黑如锅底灰的人。齐染等人翻身下马后,刑案一看这情形,立刻神色威严道:“把他们都抓住,一个都不许跑。”今日刑部尚书魏仁进宫面见皇帝,斐清拿着太子令牌时刑案正好在,此时太子在身边,他自然是要好好表现的。
好在整个南街都被他们带来的衙役给围住了,那些想要逃跑的人也没地方逃,最终都被刑部和大理寺的衙役给压着跪在了地上。
四周人都跪下了,唯一突出的便是那个站着的了,那人自然是林悦,身无官职,见到太子和官员又不下跪,实在是无状的紧。在刑部衙役想摁着林悦跪下时,他朝齐染懒散的看了一眼。眉眼间,颇为傲气。
齐染自然也注意到了林悦,他刚到的时候就在瞅林悦在什么地方,他和林悦的魂……或者说他和那团黑漆漆的影子聊了几次,但林悦真人他还真没见过。此时入目满是人,但齐染一眼就看到了正挡在陆家送陪葬品马车前,面相最好看的那人。
这人身量有些瘦弱,看着有些病态,但眉目间英气俊美,脸上神色淡然,双眸平静无波澜。
齐染和林悦对视了一眼,斐清这时走到齐染面前道:“太子殿下,那站着的人是林尚书的嫡长孙,名为林悦。也是他今日和这马车相撞,撞出了这件稀奇的事。”
斐清虽然极力想表现稳重,但他素日吊儿郎当习惯了,话多说了两句便流露出了本性,惹得刑案和周文都忍不住朝他看去,刑案年龄虽然比周文大,但却没有周文稳重,听闻这话,他忙道:“斐小侯爷说的林尚书,可是吏部尚书林大人?”
斐清点了点头,心底有些嗤笑这些明知故问的官员,这姓林的尚书在京城能有几个?不过斐清现在心里想的最多的是齐染和这个林悦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前些日子他这个太子表弟突然把他召进宫,让他务必找理由见到林家嫡长孙林悦,让这个林悦有光明正大的借口任意出林府。
他也问过齐染是怎么回事,齐染身在深宫,林悦处在林府,他们什么时候有交集了?但齐染并没有告诉他,只说让他去做,且不能让林老太爷那头千年的狐狸有所疑心。斐清心头虽仍旧好奇,但最终还是按捺下来了,最终靠着自己的聪慧灵敏搞定了林老太爷,解救了林悦。
当时齐染不欲人知他和林悦认识,现在自然也是,所以斐清刚才才开口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齐染正大光明的看了眼林悦,然后道:“既然如此,不得无礼。”刑部衙役听了齐染的话,便把林悦给放开了。
刑案和周文对林悦是有所打量的,林老太爷官位敏感,他们自然知道林家众人,也打过照面,但林老太爷这个嫡长孙,加上最近隐隐流传出的林府阴私,他们对林悦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不过今日一见,果然如同传闻所言是个病秧子身体。
周文很快收回视线,他朝齐染行了个礼一板一眼道:“太子殿下,此事有些蹊跷,这些人都是证人,当立刻禀明皇上,尽快查证的好。”
“太子殿下,周大人所言极是。”刑案和周文自然是看出了这是陆家的人才这么开口的,联想到近期刚爆出的江南科举舞弊贪污案,还未破案时,在皇上那里,谁沾上这事就是倒霉。现在陆家这些可疑的银子一出,自然是要好好细查的。
“孤已奏明父皇此事了,至于这些人全部先关押到刑部,尽快问出他们的口供。”说道这里齐染停顿了下,他抬眼看向没什么表情的林悦淡声道:“此事既然是林公子最先发现的,一会儿林公子就随孤一起入宫面见父皇吧。”
面对齐染这番说词,林悦面无表情的哦了声。刑案看着毫无礼数的林悦,忍不住狠狠皱起了眉头,林尚书在官场上狡猾的跟个老狐狸似的,林忠林侍郎沉稳异常,怎么到了林悦这里,林家家风就变了?太子面前都敢这般无状,实在是让人看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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