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将信将疑的上了马车, 兰草亦是全神戒备。
瑞亲王府押送她们离了那间院子后,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 路上便突然窜出一队人来劫持她们的马车。
来人俱是武功高强, 瑞亲王府派出的护卫竟没能抵挡住, 被冲得七零八落。他们带走了沈惜和兰草后, 并不恋战, 趁着林中起了雾无声无息的离开。
好不容易得以重见天日的沈惜并不能判断自己身处何方,在京中这些日子她甚少出门,只是感觉到来人似乎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直到有人把一个小小的锦囊交到她手中,她才猜到些端倪。
她端详着手中的碰一下都要往下掉碎渣的枯草,勉强还能看出是小兔子的形状。当时只是为了哄着烺哥儿玩随手编的, 却没想到他一直留到了现在。
想起往事, 沈惜露出追忆的神色,兰草却愈发提心吊胆。
先是被瑞亲王的人掳走, 又来了安亲王的人——夫人这是才出龙潭又入虎穴, 要是自己有兰香的本事就好了, 好歹也能护着夫人些。
上次的信件便是祁恪亲笔所书, 还附带了一只先前她亲手所编的蝈蝈。这一回又是夹带了除她之外别人不会猜到的“信物”——祁恪有帮她的意思, 可这善意到底是出自对她曾照拂烺哥儿的报答,还是他要对抗祁慎才出手相助?
然而真相是第二种可能的话, 落到祁恪手里,比落到祁慎手里也强些罢!
毕竟祁慎回京没多久便曾想要了乔漪的命, 虽说她对祁恪也并无好感, 可他未曾伤害到永宁侯府。
兰草悄悄的掀开帘子的一角,马车左右有家丁打扮的人护着,这条小路有些偏僻,她也瞧不出究竟是何处。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帘子被掀了起来,只见一个仆妇正端了小杌子过来,要服侍沈惜下车。沈惜环视了一圈,发觉祁恪的行事倒是比祁慎坦荡些。
兰草紧跟在沈惜身边进了大门,才走到一处垂花门前,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快的跑了过来,一头就要扎进沈惜怀中。
正当兰草想要去拦时,沈惜却是讶然的睁大了眼睛,上前一步接住了来人。“世子?”
跑来的人正是祁烺。
听见她生疏的称呼自己,烺哥儿有点难过。可他看到沈惜矮下身子迁就他,仍是如先前一般,又觉得自己矫情了。
“乔夫人。”烺哥儿在沈惜耳边低声道:“我父王没有恶意,您暂且放心的住下。”
是祁恪特意嘱咐他来说这些话么?
沈惜轻轻点了点头,任由烺哥儿牵着往前走。
她心里有诸多疑问,此刻她竟有种近乎荒谬的错觉,眼前这个小小的孩童能解答。
等到了一间小巧精致的院子前,烺哥儿放开了沈惜的手,他脸上的稚气和天真消失不见,虽然年纪小,可那份矜贵和稳重,俨然一派亲王世子的风范。
“带人守好这里,谁都不许进来。”稚嫩的童声不容小觑,他沉着的吩咐道:“便是王妃的人来,也要先行通报。”
陈莹也知道这件事?
“乔夫人,我知道您一定有很多疑问。”等到了房中,烺哥儿小大人似的和沈惜坐在软榻的对面。可面对沈惜时,平日里再能做出持重老成姿态的他,声音也软了下来,露出几分童真来。
“您放心,瑞亲王并没有找到乔四姑娘和小公子。”烺哥儿知道沈惜心中最惦念的一定是自己的亲人,故此便把这消息放在前头说了。“如今瑞亲王正在满城搜寻您的下落,父王不好把您送回方家或是卫国公府,只得暂且委屈您先住在此处。”
沈惜虽是知道烺哥儿的心智已经恢复了正常,却仍却暗暗讶异他此时的表现。
毕竟在沈惜的印象里,烺哥儿还只能说些简单的词句,如此清晰流利的说话还未曾见过。
“父王知道您一定有安排,没有让人去寻找四姑娘和小公子。”
若是祁恪也派人去找,难保不被祁慎察觉。变相等于帮祁慎出力了,反而会打乱她的计划。
沈惜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目露感激之色,郑重的表示了对安亲王的感谢。说罢,她摸了摸烺哥儿的发顶,语气温柔的道:“还有烺哥儿,多谢你帮忙。”
虽说一时间还弄不清祁恪把烺哥儿送到这里的用意,沈惜知道此事祁恪出手帮忙,和她曾救过烺哥儿脱不开干系。
祁恪本可以不救她。就等着祁慎出手,哪怕是祁慎杀了她,若是乔湛回来后正好激得他同仇敌忾,站到自己这边,就像祁慎曾经对乔漪所做过的事。
烺哥儿见她语气诚恳的向自己道谢,小脸儿上露出了羞涩的笑容,摇了摇头。
在她面前,仿佛他还是那个天真的幼童。
沈惜微微一笑,才要说些什么时,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了吵嚷声。紧接着门便被推开了,是兰草。“夫人、世子,仿佛是安亲王妃派人过来——”
还不等沈惜说什么,烺哥儿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他从软榻上下来,对沈惜说了声“您别出去”,自己快步走了。
他接下来的表现,更让沈惜大吃一惊。
门半开着,沈惜能看到院门前有几个衣着体面的丫鬟仆妇,看起来像是陈莹身边的人。她们非要闯进来,说是奉王妃之命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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