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昭冷掉的茶水倒掉,重新沏一壶给豆豆斟上。
豆豆刚端起热茶,就看到小青一声不吭,低着脑袋进来。
见小青躲躲闪闪,她觉得不对劲,便道:“小青,秦妈妈唤你去,有何事?”
小青头低得更低,捏着衣角边,低声道:“妈妈问姑娘身子好些了没有。让我告诉姑娘,楼里将请云绣坊为姑娘做衣裳。
豆豆让她过来。见她仍遮遮掩掩不敢抬头,遂放下茶杯,手一伸,抬起她的下颌。即便小青竭力将左脸扭向一边,豆豆还是发现她左脸红肿一片,五根手指印还浅浅地映在上面。
“谁动的手?”豆豆蹙眉,心中一股火直冒,心里已有了计较。真他娘狠。
“没,没谁。是我自己在楼梯口,不小心摔了一跤。”小青吱唔道。
“放屁!”豆豆冲口而出。
一旁的小昭愕然,脸色微变:自家小姐怎会粗口,骂出市井话来?
豆豆察觉到小昭的视线,放开小青,压下怒火,柔声问道:“王婆子打你了?”
小青摇摇头。
“秦妈妈吗?真是够狠的。她让你去,是问你我每时每刻都干了些什么吧?” 豆豆了然。
小青咬着下唇,没出声。
豆豆也不逼她,放开她,吩咐小昭:“小昭,去打些井水来。”
小昭应声而去。
小昭走后,豆豆对小青道:“等小昭将水打来,用井水把脸激一激,再将玉肌膏涂上。”
“玉肌膏是楼里专为秋姑娘配的。小青不敢。”
“我让你涂,你就涂。”
小青双眼有些发润:“多谢姑娘好心。都是我笨手笨脚,连脚下的路也忘了看。自个儿摔了,反倒让姑娘担心。”
豆豆见她这样,好笑又觉凄凉:这小丫头分明是害怕,不敢说实话。
小青从小已习惯了被人随意打骂苛责。有时候楼里姑娘们一不高兴,拿她们这些小丫头打骂出气,是常有的事。她曾经要好的小姐妹小红,就是被姑娘不小心推下楼摔死。
几乎已经麻木了的小青,面对来自豆豆的关心,要说没有一丝感动也是假的。可楼里谁说了算,她心底十分清楚。过往的教训使得她清楚地明白,这风月楼里容不下太多的好心。
而在豆豆眼中。小青胆怯,少言寡语,做事规矩周全。说话办事,放到现代也是好家教出身。可惜,她十五不到,这个年纪正是青春少女情窦初开,也是在学校专心学业的大好时光。可在她的身上,哪能看到半点少女该有的俏皮、张扬与活力。全都是小心翼翼的伺候与顺从。
豆豆心中涌起一股无力的悲哀,联想到自己的处境,心情郁闷难受。她起步来到窗前,推开窗户,闭上眼,深深呼吸。
心情平复之后,豆豆睁开双眼,抬眼望去,窗外的景色逐渐清晰了她的视线。
楼下,园景精美。
一曲游廊,蜿蜒至水潭中央,连接一精巧小亭。
水潭四周,花草树木错落有致,假山造型奇特各异,匠心独特。
这一切看在豆豆眼里,皆显得十分无趣。
她入此房间后,还从未迈出过房门一步。她问自己:倘若真的长时间被困在这里,自己会先疯,还是先傻?而死,是不可能的。
前世的豆豆,对所有的宗教,基本都抱着学习合理内核的态度来对待。
她对基督教的上帝,抱有怀疑和带点自己喜好的偏见。也不信教义向世人所宣扬的“人如果自杀将会坠入地狱,从而无法上天堂获得永生”的最终结果。
信仰基督教的人认为生命的主宰是上帝,只有上帝才能决定你的生命。换句话,就是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是上帝委托给你的,你只是个被委托人,你根本无权放弃。
豆豆同意此结论,但对上帝自动屏蔽。至于基督教义里关于生命本源来自何处的终极理论,她认为那是哲学家和生物学家的事,与神学无关。当然在这个问题上,她更偏重生物学家。
在她所来自的现代社会,一个曾在他的哲学著作中写了一大堆晦涩难懂的语言,让人头昏脑涨的康德,用世俗的语言,清晰地向世界表明:“有两种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们在我心灵中唤起的惊奇和敬畏就会日新月异,不断增长,这就是我头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定律”。
然而豆豆记忆最深刻的,却是康德曾说过另一句话:“生存不单是本能,而是一种义务。”
虽然是结论性的话语,因合了她的意,豆豆拿它送了不少人。包括前世好友潇潇养的那只波斯猫和隔壁阿姨家的那条吉娃娃狗。
豆豆是一个“拿来主义”者,从不计较观点的门庭。她要觉得好,就是魔鬼的理论也照收不误。不合她的意,管你是上帝还是圣人,照样踢开。
她认为理论和观点的分歧,大家完全可以在相对和谐的平台上,如同武林高手般打个痛快。你可以使你的降龙十八掌,我可以耍我的九阴白骨爪。至于输赢对错,自然要拿出真本事比拼过后才见分晓。
在豆豆的认识里,绝大多数情况下没有哪位高手,能够完全毫发未伤,就能赢了所有的人。而事后,大家往往会吸取对方的精妙招数来提升自己的武功段数。
像《天龙八部》里面的丁春秋阿紫之流,打不赢,就□□暗器齐齐上,只要灭掉你我就是老大的做法,是万万要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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