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兮微微一笑, 透亮的大眼睛笑成了半月形。“没什么大事, 就想让盛公公麻烦给皇上带句话, 就说, 傅兮想求见皇上。”
话音刚落, 这下又轮到盛公公瞠目结舌了。
这这这, 按照东央的宫规, 任谁说了这句话,盛福海都要回一句大胆的。
有妃位的人都不得争宠,别说还没被皇上宠幸过的人。
可对面是惜婕妤, 这可怎么办?
盛公公的脑袋已经开始冒汗了,眼睛发直的盯着石桌上那两盒珠宝。
“盛公公若是为难,那就当我没说好了。”
盛福海如梦初醒, “惜婕妤说的哪里的话!这若是别人, 老奴确实是为难。但若是惜婕妤,那就另当别论了, 老奴定把话传到。”
傅兮看着这宫里最“受宠的公公”都对自己毕恭毕敬到了她都惊讶的程度, 于是更是下定决心, 要见这景熙帝一面。
她不懂, 他为何见都不见自己, 就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
他难道不知道, 这几天,丽妃和沈婕妤的脸都变成紫色的了么。
傅兮轻车熟路的塞了一把玉扇子给盛公公以作报酬,又佯装头痛, 说自己要歇下了。
盛公公知道, 这惜婕妤是不想让他把扇子还回去,于是识相的退下去了。
盛福海虽阅人无数,但看这惜婕妤,仍觉得是个妙人。他从不好金银珠宝,可唯独喜欢收藏扇子。这礼虽是被迫收下的,但现在看看这扇子里的墨画和镶嵌在两旁的玉,就是叫他还,只怕也是难受的很。
天下之大,可知道他这喜好的,根本没有寥寥无几。
这傅太师的女儿,果然不一般。
景熙帝刚刚召见完几位大臣,就看到这盛公公从灵惜殿跑回来了。
景熙帝心下一哼,自从他登基,这盛福海就天天自称老奴,可走起路来却丝毫没个老奴的样子。
盛福海看见景熙帝这幅不是很爱搭理自己的样子,连忙走上前去,说自己有要事禀告。
景熙帝知道他刚刚从她那儿回来,于是眉毛略微挑起。
“哦?要事?”
盛福海点了点头,接着又伏到景熙帝耳边,把今天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哪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景熙帝,不由得也惊住了。
傅兮,要求见他?
不过转瞬他就笑了出来。
不是所有的出其不意,都是惊喜。但,她的是。
“你亲自安排,朕今夜要在沁心湖边等她。”
盛福海马上得令,又转身准备去灵惜殿回话了。
等她,等她。
盛福海内心已经下起了狂风暴雨了,他家这位冷心冷面的帝王,居然用的不是召见,也不是翻牌子,而是要在沁心湖旁等她?
盛福海很喜欢惜婕妤,原因甚是简单。
宫里的美人本就多,他并不会因为这惜婕妤长得美就多看她一眼。几番接触下来,是傅兮眼中的清澈与对他的尊重才叫他为之动容。
不像丽妃她们,都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凳子,一个能踩上皇上龙床的凳子。
盛福海走后,景熙帝的心还是没有静下来......
他闭上眼睛想着,他这次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见她了。
大约六年前
景熙帝还是景王,还是傅太师的学生。
景王府的府邸离太师府很近,哪怕不在傅太师的教学期间,他也经常会去傅太师的府上坐坐。他母妃走得早,先皇又那么多儿子,六年前的萧景之可以算是在“一无所有”的时候遇上了傅太师。
虽然景熙帝能成为最后的赢家,他凭的都是自己的真本事。
但是若要真的感谢一个人,那就是傅太师。因为在那段岁月里,傅太师毫无保留地在教他自己的毕生所学。
没有算计,没有站队,只有老师和学生的情谊。
景熙帝一直都知道,这傅太师有一个女儿,但好似因身体不好而从不见客。
所以久而久之,他来太师府的时候也就忘记了这么一个人。
那一年四月,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傅太师卧病在床,他来探病。傅太师这些年几乎把他当半个儿子看,所以萧景之在太师府算是以“自家人”自居,可以随意走动。
他当真很难忘记那一天。
一个穿着粉袄的小姑娘,在太师府的内院跑来跑去,后面的几个丫鬟就在她身后追。
“小姐,您大病初愈,千万别再受凉了,听奴婢的赶紧回去吧。”
十多岁小姑娘突然定住脚,回头比了个“停”的手势,笑盈盈道:“珠儿姐姐,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已经好了半年了。连父亲都批准我出来玩了,你就不要再唠叨了,小心变成老婆子啊。”
珠儿看着自家小姐活波的样子,心里是既高兴,又苦涩。
原因无他,傅兮在刚穿到这幅身体之后,由于怕被认成怪物,所以在熟悉这个环境以前,无论别人与她说什么,她都闭口不答。
甚至傅太师还一度认为,他这女儿是不是变成了哑巴。
傅兮适应能力不差,几个月过去后,就开始渐渐讲话了,虽然没人怀疑过她,但是她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却都过于冷清了,一点都不像个十来岁的孩子。
这事儿倒是让傅太师愧疚了好一阵子。
傅太师只有这一个女儿,每每看着她乖巧的样子,总是心疼不已。所以最近天气暖和了,总是叫她多走走,多跳跳,千万别总在屋子里闷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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