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停停,进秦府大门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看门的小厮没头没脑地接过小毛驴去,顾今朝快步奔了后院,身上外衫七零八碎,也是脏污一片,她白白净净一张脸,头发上还沾两根小草棍。
回了自己屋里,赶紧叫了来宝准备温水,一头扎到柜子里翻出了自己新衫,拿了屏风后面去换。脏污的衣衫都挂了屏风上面,才穿戴整齐,闻讯而来的景岚就到了。
来宝打来了温水,房门紧闭。
顾今朝上前洗头洗脸,景岚目光扫过那破烂衣衫,也是上前来咬牙切齿地:“衣衫破成这样,我儿不知吃了多少苦。今个书院也给你告了假的,在家里好好休息休息,此事不能这么过去,我不会放过周家的!”
今朝才洗了两把,撩起长发看着她:“周家?”
景岚点头:“在书院与你打架的那个,竟然买凶害人,若非世子府察觉得早,真个不敢去想有什么样的后果。”
顾今朝细细问了,这才知道,是周行他爹买凶害她。
谢聿是带人追了过去救了她,当然,救她是一回事,坑她又是另外一件事。
她将昨个发生的事都讲了一通,也是忙得赶紧擦脸擦头发,来宝和景岚一边一个,也帮她梳理着长发,才洗过的脸蛋也是娇滴滴的嫩,一抬眼在镜子当中看见自己脸,双手捧了,左右地看。
听闻是谢聿救了她,但是又与她打赌,导致二人一夜未归,景岚也是眉梢微皱。
女儿似未放在心上,低眸看见,也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今朝抬眸瞧见她神色当中,尽是担忧,伸手握住了阿娘的手,摇了一摇:“阿娘,怎么了?干什么叹气,你不是说最不喜欢叹气的吗?不用担心我,我好得很。”
擦干了头发,景岚让来宝出去望风,她站了今朝身后。
长发一分为二,取下头顶的发钗在女儿的头顶比量了下,低头与她一起看着镜中少年,不由唏嘘:“实在难为我儿了,若是好生打扮一番,实在是美,可惜了,只能做这般儿郎,若你爹还在,哪里能让你受这委屈。”
今朝抬手将发钗拿过来,随手放了一边:“阿娘快帮我梳头,我还得去猎场,我爹在不在,我这都不算委屈,衣食无忧,我日日守在阿娘和姑姑身边,委屈的什么,再说儿郎有儿郎的好,赶明我给阿娘娶个媳妇儿回来,到时候多生几个小娃娃,保管阿娘和姑姑天天开怀。”
景岚给她将头发挽起,也是赫然失笑:“去猎场干什么?你娶媳妇儿回来?娶谁啊?”
顾今朝在镜中对着阿娘眨眼:“去猎场见您老人家的儿媳妇儿去!”
说着腾地站起来,躲过她娘呼她后脑勺的巴掌,一下跳开,笑的乐不可支。
景岚掐腰:“你娘我年方十八,谁老人家!”
今朝眉眼弯弯,对着她做了个鬼脸,她到屏风处,在衣衫内里摸了一番,笑意顿散。
帖子不见了……
景岚抱臂,倚靠了屏风旁边:“诶,说真的,我儿媳妇儿是何方神圣,改天让你娘我也见见,你中意哪个,娘帮你看看。”
今朝顾不上贫嘴,使劲翻腾昨天穿的衣衫,可怎么也没找到那个帖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
她仔细回想,明明,明明在遇见那野猪时,帖子还在的。
时候已是不早了,顾今朝将旧衣随手一扔,走过阿娘身边:“八字也没一撇,我先去撞撞大运。”
说着已是往门口去了,景岚转身追了过来问她去哪,她打开房门说去猎场,人就快步冲了出去,外面艳阳高照,顾今朝到后面马厩牵了匹马,从后门而出,这就上了大街。
她先去了中郎府,可想而知,中郎府众位叔伯已经都去了猎场,问清楚了猎场位置,这就飞身上马,一路往东城门来了。
出了城门,一路往东。
谢聿果然没有骗她,猎场在东郊外,距离京中三十里外,这个时候应该是真的晚了。
一路疾奔三十里路,远远地看着猎场外面守卫着的禁卫军,跳下马来,将马儿拴在路边树上,她也靠了树上,远远地张望。
看这守卫森严,应当还未离去。
每天帖子也不能随便进去,圣上面前,岂敢放肆,顾今朝虽是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放弃,她懊恼地回想昨天晚上,怎么也想不起这帖子什么时候丢的,真是郁闷至极。
狠命地踹了一脚树身,正是恼着谢聿,在心里将他骂了一百遍,原处尘土飞扬,一行人骑马而行,疾奔而来,那为首一人,一身锦衣,风尘仆仆。
她快走两步,抱了一棵树,从树后探头看去。
谢聿这是也回了京中,竟然与她脚前脚后,不消片刻就疾驰过身边。顾今朝大喜过望,转身跟上,快走了几步。
谢聿下马,身后的老管事接过他手中的马鞭:“主子,都快晌午了,还未歇上一歇,仔细身子要紧。”
身后的侍卫队侧立两旁,示意他先走。
前面几步开外,就是禁卫军,谢聿单手解开披风,随手给了别人:“等等。”
等的什么,侍卫队众人也不敢问,就这么停了一停,很快,一个少年从侍卫队的队尾跟了过来,不等拔剑,老管事眼尖瞧见了,招手让他上前。
顾今朝笑吟吟地,快步到了他们面前,可是揖了一揖:“伯伯,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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