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见就见,当天晚上聂母黄桂兰托人带了个话儿,让第二天一早陈丽丽在齐思河畔等着,那聂老大就要来了。
起了个清清早,俩姐妹就来到了齐思河畔。
陈丽丽还在说:“丽娜,要是那聂老大人不好说话,你可得帮姐把这人给推掉呀。”
忽然,她就顿住了,因为她发现,妹妹两只水杏儿似的大眼睛,目光忽而就直勾勾的望向了对面。
陈丽丽回头一看。
呵,对面走来一个男人,至少一米八几的个头儿,肤色古铜,身上一件呢子大衣,眉刚目毅的,穿着大头皮鞋,真是威武又阳刚,一派帅气。
这人材,她前夫王红兵都比不上啊,很难想象这样的人竟然死了老婆。
而陈丽娜呢,她显然紧张极了,紧紧攥着陈丽丽的手,防止自己要倒下去。
不怪男人总说,真想叫她看看自己年青时候的样子,年青,高大,英俊,略深的眼眸,只是一眼,她的心都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了。
“老大,瞧见了没,那就是妈给你找的保姆,你瞧着咋样,要是觉着不行,直接推掉算了,妈去帮你带孩子。”聂母黄桂兰紧跟在儿子身后,连语气里都透露着不爽快。
来人伸出手来,就去握陈丽丽的手:“听说你想到边疆去给我家作保姆,工资也是谈好的,咱们见个面,我简短问你几句,行了咱们就定下来,后天一起走,你看怎么样?”
嗓音低沉,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就跟收音机里的播报员似的。
聂母一眼扫过陈家俩姐妹,只看这两姐妹看着自家儿子的眼神,就知道这俩姐妹的心思了:“陈家大闺女,我家老大只找保姆不结婚,你们可别多想啊,他不找对象。”最后几个字,说的格外的重。
不过,这么一句话,足够让再场的三个人都尴尬了。
“你对于边疆,对于我本人有什么疑问,现在尽管问,我帮你解答。”聂博钊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的就说。
陈丽丽手叫妹妹攥的紧紧的,顿了半天,问说:“你在油田上,是个啥子职位?”瞧这样子,不像是个整天在井下钻油的啊。
“这个,等到了边疆,你就会了解的。”他答的很简短。
“不比下井的挖井工人苦吧?”
“相对来说吧,我的工作,也要经常下油井的。你还有别的问题吗?”聂博钊问。
陈丽丽摇头:“没了。”
就这空儿,她使劲儿的给陈丽娜摇头,给眼色,其实也是想看陈丽娜的意思,看她想不想代她去作这个保姆,好吧,照妹妹两只眼晴直勾勾的那样儿,显然了的,她对于聂博钊这个男人,非但不讨厌,还很顺眼,否则的话,怎么能这么一直直勾勾的,就盯着人家看了。
“那咱们就商量定了,大后天一早,你收拾一下东西,我买好汽车票,咱们一起走?”聂博钊说。
“我,我怕是去不了了,不过……”陈丽丽一句话还未说完,聂博钊刚才还绽在嘴角的笑容,顿时就凝结了。
“不去,当初答应的好好儿的,哦,现在你说不去了,陈家大姑娘,没你这么哄人的吧?”聂母随即便是一声尖叫。
“大娘,我是真因为有事儿去不了了,不过,你看这是我妹,她可以代我去。”说着,陈丽丽就把陈丽娜给推出去了。
陈丽娜依旧直勾勾的望着男人。
她想起上辈子俩人初次见面,那还是她前去跟他谈生意,他只穿着件藏蓝色的衬衣,工装裤,钊氏置业的老总,笑着伸出手,就说了一句:“陈小姐你好。”
再想想他叫病痛折磨着,一米八几的人瘦成一把骨头,临死时握着她的手不肯闭眼睛的样子,陈丽娜的喉头已经哽噎了。
她是照料着他死的啊,只记得他死的时候,那双闭不上的上,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这么快的,居然就又能见面了。
而此刻,她甚至没有想好,该怎么开口,跟他说第一句话。
黄桂兰就只差跳起来了:“陈家大姑娘,没这么开玩笑的吧。你妹可是女子师范大学的大学生,一个大学生,跑去给人作保姆,我咋不信了。我算是明白了,你们一家都是骗子,你压根儿就没想着当保姆,完全就是瞧着我老了好欺负,骗我的钱了这是。”
“黄大妈,话可不能这么说,不就是二十块钱的事儿,我不去了,我妹代我去,都是一样的,咋就成骗钱了。”
“不这么说还怎么说,你当初可是答应的好好儿的才收我钱的,我算是看明白了,这齐思乡就没有一个好姑娘,这个老妈子呀,还是我自己做的好。”聂母一声又一声的,直接就把陈丽丽给堵的没法出口说话。
“老,老聂!”陈丽娜踉踉跄跄的,直接软着双腿,艰难的就走过去了。
男人似乎才注意到她,一脸茫然的忘着她,全然没有上辈子临死时的那种不舍,那种分明爱,分明遗憾,又不得不舍的难过。
心有千言万语,陈丽娜忽而也就顿住了。
她想起来了,他和她,现在都还只是陌生人。
“这位姑娘,你是跟她一起来的吧,麻烦你和这位小陈同志再谈谈,协议不是儿戏,我着等你们的消息,考虑好要不要去,给我捎句话儿。”男人话语冷冰冰的,扔了这么一句,转身就走了。
男人大约没看清楚她,可是她已经把男人看得清清楚楚。虽说穿着呢子大衣,可他露在外的衬衣衬子都是絮掉的,虽说脚上穿着大头皮鞋,可脚后跟着钉了两排的铁钉,显然那双鞋已经磨不过不知道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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