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傍晚,天气似乎更热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沿着额角扑簌簌滚下,江甜手臂挣扎了两下,勉强找回声音:“你放手。”
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莫名泛滥的正义感,让她看见男人脸上伤口的时候,有些反应过激。
陆铭周这人心思多,往她耳边凑近了些,不意外见她耳珠红了圈,他吹了口气,笑问:“你说什么?”
江甜只觉得有股热风从耳廓一处漫开瞬间拂过半侧身子,她恼羞成怒,陆铭周挑眉轻笑,右手依旧握着江甜手腕,见面的次数不多,料是他,也知道这姑娘别看外表柔柔弱弱的,脾气倔得很,逗她两下,转眼就是挥着爪子的小野猫。
男人眼底漫上层轻微不悦,不浓不淡,江甜还在愣神,陆铭周倏然没了兴致,右手松开,步子向左一侧,两人间的距离拉开。
中年妇人又开始吆喝,程岁频频按着太阳穴,陆铭周最后真给了钱,中年妇人骑着车风风火火离去。
江甜瞧见眼前这幕,不认同地蹙眉,陆铭周若无其事地转身走,江甜鬼使神差地往前一侧,刚好挡在陆铭周前头。
这动作,挺挑衅的。
陆铭周两指捏着打火机转圈,没什么情绪地垂眸看她。
江甜深吸了口气,右手拽着衣角,轻声说:“上次的事,对不起。”
她低声道歉,两人目光交织,陆铭周眼帘微阖,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
明摆着明知故问,江甜语塞,脸颊又开始烧,耳珠红得能滴血。
陆铭周也不催,指腹摩挲着精致的打火机机身,等的时间久了,他懒洋洋“嗯”了声,说不出的轻挑张扬。
江甜撇过头,不敢看他。
陆铭周微微抬眼,江甜支支吾吾的,他便好心提醒:“道歉要有诚意吧。”他停顿了下,刻意拉长尾音:“你好像没有……”
江甜有些懵,心思转了几圈,终于从死胡同里绕了出来,捏着衣角的手指松开,江甜指向一旁三轮车,车棚里堆着大大小小的包裹,沉吟片刻,她问:“我帮你一起送快递,可以吗?”
“……”
忽地被人戳到痛处,陆铭周嘴角几不可察的抽搐。
“你觉得光是道歉没诚意……”江甜想起某台言的老套台词,微微失笑:“总不能指望警察解决问题吧。”
陆铭周:“......”
见他沉默,江甜又多嘴解释:“多个人一起,你也可以快点下班啊。”
“算了。”陆铭周挑高半边眉梢,视线在她身上逡巡了圈,注意到什么,声线里裹了几分调侃:“用童工——”他又是停顿,旋即挑着眉轻笑:“犯法的。”
江甜明显一怔。
陆铭周唇边弯起极小的弧度,双手往裤兜里随意一揣,直接从江甜身边绕过,他这人没什么耐心,心里又藏着事儿,也烦,不愿在小姑娘身上浪费时间。
中年妇人走后,程岁刚好接了个电话,两人的对话他只听到后半段。
江甜愣在原地,被陆铭周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刺的血肉模糊,反应过来,她不争气地低头,今天穿的是宽松了点,可也不至于......
三轮车起步,“突突突”往前开,江甜看了眼,没一会,视线从陆铭周身上挪回,转向程岁,“他什么意思?”
程岁给了个“你懂得”的眼神。
江甜觉得受伤,她不是还在长身体嘛。
程岁却难得正经,话锋一转,“这人你认识?”
话题又被绕了回去,江甜耳根仍轻微泛红,她轻叹了声,尽量简单地说:“在春树景酒吧见过一次,总之不太愉快。”
她说完,掉头上车,程岁见她明显不愿多说,也识趣的没再多问。
***
一连几天的高温,天气预报说傍晚有雨,转眼已是黄昏,云层黑压压的聚拢,天空灰蒙蒙的。
江甜的心情跟阴沉的天气一样,说不上好,她的吉他丢了,准确地说,是落在陆铭周的三轮车里了。
这两天跑了不少网点,也打过几家快递公司的客服电话,一圈折腾下来,仍是查无此人,也就两三天的时间,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她这琴吧,是真值钱。
安城有名的琴师手工制作的,这人来头不小,姓周单名一个川,年轻的时候下海经商,和人联手创立了安城最大的综合娱乐公司,年过半百却早早隐退,倒腾起手艺活,可倔老头脾气也怪,一年就那么几把,也不明码标价,全靠一个缘字,说白了,看老头心情。
这琴能到她手里,也挺戏剧性的。
前段时间她坐公交,前面的大爷,兜里没零钱,老年卡也没带,江甜顺手帮他投了币,两人刚好并排坐着,老人瞧见她腿边的黑色吉他背包,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老花镜,“玩琴的?”
江甜连忙摘下耳机,笑着点头,老人身子往背椅上轻轻一靠,手里捏着两文玩核桃转悠,“这琴的讲究可不少啊。”
江甜顺着他的话语,简单接了一句,“随便买的,不太懂。”
她这话是往谦虚了说,老人却意外开了话匣子,两人就这么聊上了,江甜偶尔跟人喝杯小酒,下盘棋,一来二去熟了,这琴就自然到了她手里,江甜也是上个月才知道,这下棋会耍赖,喝高了就开始唱昆曲的臭老头,居然就是周川。
出租车师傅从驾驶座上转身,敲了两下中间的透明挡板,“到了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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