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
我手里拿着宋然送来的密函,仰靠在椅中翻来覆去地看。这封密函告诉我:越凌王赵彦要成亲了,对方居然是北魏的公主!
真是荒唐,难道父皇不知道我统辖荆襄这么多年,每天想着对付的就是北魏?那个什么公主,都不知她长相是圆是方,谁知道娶进府里会不会吓走宾客?父皇先前半点风声不露,事到临头才将这么一封信发到我手里,连商量的余地都不给,分明逼婚无疑。
我越想越是郁闷,干脆将那密函向旁一扔,支着下巴瘫在桌面上。不料眼皮一抬,发现身边的宋然表情异样,立刻决定将这不合时宜的情绪收回去。威震一方的越凌王,居然在为被迫迎娶一个女人而烦恼,传出去实在丢人。我马上恢复原来的姿势,做出一副懒洋洋漫不经心的样子,将密函举到他面前:“宋大哥,可知道这里面写了什么?”
宋然是我的副将,不是我亲生兄弟,却比亲生兄长还亲。从十五岁带兵开始,他便跟在我身边出生入死,无数次护持我于万军之中,是我最信赖的知己。
听到问话,他愣了一下,似乎刚刚回神,看也不看便低声道:“恭喜殿下要迎娶王妃了。”
我差点失手将信件掉在地上,顾不上掩饰情绪,一拍桌跳起来:“什么?你居然比我早知道!”
宋然眼中有些恍惚。我一向敬佩他的沉稳,那种就算独自面对十万敌军,也绝不会有半点失态的镇定,可是此刻他显然不算平静。没容我多想,宋然眼眸已经重新变得深沉:“殿下,负责监视北魏前线的谍报组织,一直归属下主管。”
我干笑,看来走神的是我不是他,竟然没想到此处:“是了是了,这件事北魏那边早该传得沸沸扬扬了罢?怪不得你知道,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宋然似乎有些不安,解释道:“殿下息怒。北魏国内确有些捕风捉影的传言,但建康一直没有确切消息传来,属下不敢胡乱回报。”
我朝他摆手:“不是计较这个,我气的是北魏不择手段。”边说边把密信揉成团,冷笑道,“一边在荆襄虎视眈眈,一边又以和亲示好,北魏江氏的脸皮倒是厚得很!父皇也当真糊涂,怎能因一门亲事外加几座城池的陪嫁便让我从襄阳撤军?宋大哥,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宋然出乎意料地沉默,良久才勉强回道:“这是喜事,毕竟殿下已经二十四岁,到了该成亲的年龄。”
我瞪住他:“我问的是你对撤军的看法。”
宋然不觉看我一眼,却又迅速转开视线:“属下以为,北魏作为南越属国,表面虽奉我为尊,实际上狼子野心。这一点,没有谁比我们驻守襄阳的将士清楚。几年来魏军屡次越境试探,若非殿下镇守襄阳,将他们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魏国早就得寸进尺。如果撤军,只怕魏军气焰重燃,继续暗中蚕食我国边境。”
我皱着眉连连点头:“这也是我最担心的问题。我们这些常驻边疆的人都知道北魏野心巨大,可是父皇和多数朝中大臣却并不这样认为。”
称臣这么多年,北魏的使者岁末来到南越,从来都不带贡品,找出各种荒唐的理由推托,朝中有些官员居然深信不疑,甚至嘲笑他们寒酸。殊不知北魏暗中手脚不断,非但悄悄囤积财富以增强国力,还将许多两国之间边界不明的地区纳入了控制之下。称臣是举国之耻,一个国家为了东山再起,可以如此忍辱负重且不动声色,岂非可怕?
宋然道:“不过,此次魏国将唯一的公主嫁给殿下,也许确有和解诚意。”
“诚意?”我冷冷地笑,“若非我将魏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北魏会将公主送来和亲?我若成亲,荆襄必然休战,北魏由此赢得喘息机会,一举扭转颓势,真是再妙不过。”
荆襄是何等战略要地,他们一清二楚,得知战场失利,北魏国主江德非但几日食不下咽,还把担任主帅的三皇子江进召回洛阳,骂了个狗血淋头。可是现在,几十万将士流血流汗换来的战果,眼看要败在北魏一个娇娇柔柔的小女子手中,谁不会觉得窝火?
宋然见状,走近一步,低问道:“那殿下有什么打算?”
我看看他,忽然沮丧:“没什么打算。”习惯性地摊开手边地图,对着图沉思,“宋大哥,你记得罢?当年我攻打蜀川时,魏国便乘机对汉中、江淮的许多地方打起了主意。那时父皇和朝中大臣只看到蜀川大片土地,根本没将那些归属不清的小城放在眼里,等到蜀川解决,魏国的占领已成既定事实。从那个时候起,我决定亲自驻守荆襄,不再让魏国有分毫利益可得。”
宋然安慰道:“殿下也不要太着急,朝中并非全无准备,前来接任的新统帅听说已经在路上了。”
我这才微觉放心:“理应如此。大军一撤,这里就只剩了襄阳郡守尚远捷一人镇守。尚远捷这人,领军作战还可以,要让他运筹帷幄应付魏军的阴谋诡计却远远不够——派了谁来?”
“似乎是罗厉。”
我眉头一皱:“是不是皇兄特别器重的那个罗厉?”
“正是,太子殿下亲自向皇上举荐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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