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气炸了肺,又是一通恶狠狠咒骂,“小娘皮反了天,老二,你不把人给赶走就是大不孝!老天都饶不过你去,你还活着干啥,天上该下一道雷来劈死你才好!废物!”用手打人还不解气,她还上了脚,一下下踹在李山身上。
李山缩在一处活像个鹌鹑。他从小到大都被爹娘这样对待的,早已经习惯,甚至有些下意识顺从,不敢反抗。
不过因舍不得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女人,好不容易苦着脸在钱氏面前解释了两句:“娘,你误会了,宝儿她不是这样的……”
明湘湘看傻子一样看了李山一眼,心中满是鄙视。
这话更是惹得钱氏跳了脚,厉声骂道:“好哇!我看你是叫这狐狸精迷了心肝,拿你点些东西怎么了!早知如此当初生下来就掐死反倒好!”她话一落,冲去一边就要去抢李庭舟手上的竹篮。
明湘湘见状,抬脚就踢了过去。
钱氏忙着和少年拉扯,没注意脚下一个不稳摔了个跟头。
明湘湘暼了暼,又看向少年,蹙眉,似有不耐:“还不进去?”
李庭舟捏了捏手指,低头去了厨房。
钱氏撒泼骂人厉害,但实则胆儿小惜命得很,见着明湘湘手上横着的剪刀,就不敢近她的身。
“好,好好,你们好样的!老二你能耐,就别怪我去请几位叔祖,儿子孝顺老子天经地义,你既不孝,却是想被除族!”
这话又是夸大,骗骗蠢人还可以。除族?唬谁?这钱氏又算个老几?
但说如今这样的情形,旁人哪儿管得了别家的鸡毛蒜皮琐碎事。
李家这做派谁人不知,几十年来只疼爱大儿子,奴役二儿子。更别提这地界,那不管老子娘死活的事也不是没有,找族人村人说理又如何,村长还能强迫你做什么不成,碍着面子说两句你且听着就是,不痛不痒的。况你还占着礼。
明湘湘没把这话当一回事,有人却吓得变了脸。
李山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对着钱氏求饶:“娘你打骂儿子都行,留儿子一条活路罢!”
钱氏见状,才又挺起胸脯得意起来。
她就说,这窝囊废了十几年,向来都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哪儿有胆子反抗。
之前儿子娶的那个蛮子不也一样乖乖顺顺孝顺她?果然是眼前这个狐狸精在挑拨。
明湘湘实在厌烦这两人。
她抬脚狠狠往李山身上踹了一脚,一步步上前,将剪刀直直戳到钱氏脖子那个位置。
声音冷冷:“滚出去。”
钱氏吓得连连后腿,大叫一声跑了。
院子里这才清静了。
李山耷拉着肩膀,过了会儿才从地上站起来,他眼睛看着明湘湘,像是在看什么痴迷的东西,越发有着狂热的喜意。
“宝儿快进屋,外面冷!”
从明湘湘醒过来起这人就自顾自叫她宝儿,正好她乐得不用告诉旁人名字。
明湘湘微微暼了李山一眼,并不跟他说话。
她出来的时候手里杵了根木杖,不过这会儿腿依旧有些难受,理所当然把李庭舟唤了出来,木棍一扔,便往少年背上趴去。
拖着一口轻软绵长的声音道:“背我回去。”
这样明显轻慢过分的态度,李山却并没表现出不喜过不耐烦。反而脸上舔着笑,怎么说呢,很有些巴结的意思。
且对于明湘湘让李庭舟背,他也不觉有任何不妥的,甚至还横了少年几眼,“仔细点!别摔着你姆姆。”
别看方才明湘湘又狠又怒,实则她心里没有一点气,钱氏她压根不在意,故而眼下又恢复成了素淡模样。
只是李山那人……明湘湘越发觉得,对方约摸是有心理疾病。
明明讨厌自己娘,却跟个废物似的,反抗不了。
她之前就有所察觉,对李山说过种种不留情面的话,言行举止上明晃晃的鄙视轻看,对方就跟不知道一样,不止不生气还笑眯眯地对她越发好。
就连她故意让李庭舟那外头罚跪李山也没说过一句不是,全一副由她做主的样子。
从院子从东厢房不过几步路距离,李庭舟很快把明湘湘放在火炕上。
李山跟在后头一同进来,明湘湘眯了眯眼,终于同他说了一句话,“有甚事?”
李山显得有些激动,赶紧从荷包里掏出在镇上买的香粉盒子,送了过去。
“这,这个是在镇上买的,说是西域那边来的香粉,好东西哩!”
少女表情有些漫不经心,却也伸出白净削葱根似的素手,轻轻挑起那小圆饼盒,放在眼前看了看,嘴中说道:“没别的事你们就出去吧。哦对了,庭儿去打热水来,我脚冷。”这身体气血不足,甚胃严寒,她从不吝啬使唤少年干活。
一如自己小时候,总被人叫去端洗脚水。
屈辱么,那也给她生受着。
那父子二人前头脚出了屋子。
不多会儿外头传来一阵训斥之声。
在李庭舟面前,李山端足了父亲的款,丝毫不见方才在院子里那般窝囊模样。
骂完了儿子,最后还要嘱咐一句叫他好生伺候明湘湘。他自个儿也没闲着,还惦念着之前明湘湘想腊肉蒸饭的事,转头进了厨房。
李庭舟用木盆打了水端进来,他也不是第一次做这个事,放下盆,面无表情去给明湘湘脱鞋褪袜。
明湘湘自是习惯了,不当一回事。眼下,她正拿着那香粉盒把玩。
打开了看,一股脂粉香味儿传出,并不刺鼻,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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