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有规定, 县内村制石板桥规格间距不得超过两寸, 凶手剥死者剥得那么干净, 外衣外裤外加里衣连同鞋子, 必然不可能散扔, 否则衣物漂泊开来, 被河流中的枝丫钩住岂不容易被人发现, 便会捆成一团,这一团可以顺水而下,却出不了定远县, 因为会被卡在这水头村石板桥缝隙前面。”
郑怀云一愣,继而又拍掌,“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凶手是自作聪明啊, 殊不知这刚好.....”
他笑容难掩, 刚好夸奖许青珂,却见她继续道:“也有可能找不到, 因为石板桥附近每日清晨都会有妇人在附近盥洗衣物, 有很大可能被这些妇人拾去, 到时候让衙役们在村里问问就是了。”
郑怀云下意识点头, “对极对极, 这些妇人日常节俭, 见了没有损坏的衣物自然会拾取,没准还会拿去用,但只要本官差人说这是死人衣物, 他们必然会拿出来的。”
上可查死者被杀之地, 下可查死者被剥衣物,这简直是一巨大的突破啊!
郑怀云打死也没想到今晚有这样的收获,看着许青珂的眼睛简直能发光。
李申看到这一幕顿觉得不自在,忍不住说:“但你之前说凶手已被大人抓了,这是何意?你可还没说凶手到底是谁!”
许青珂看了他一眼,那纤细的眉,浅淡琉璃似的眼都让李申更加不自在。
但其余人当然也想起了这茬,因而更加热烈得看着许青珂。
“我问过赵钦,他当时匆匆见过那死者,觉得约高七尺,体格健壮,因刚死没多久,还可见皮肤细腻白皙,并不粗糙,应该是十分年轻的成年男子,这点可以让仵作确定。凶手杀人剥下衣物或者断头,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怕别人认出他来。为什么会这么想?说明死者是本县人,有为县内人认知的特点,若是外乡人谁会在意,谁能认出?既然是县内人,无头案案发这么久,大人必然已经发布告示却没人前来认尸,说明死者家中无人,且交往的人极少,是一个举目无亲的人物。年纪尚轻、高七尺、家中无人且衣着显眼、家境不错、养尊处优且平日里在县内为人所知但自从案发后再未出现的成年男子,县内符合这种条件的青壮年多吗?”
郑怀云深吸一口气,“不多,很少!我怎么没想到呢!但....这也许调查才能知道他的身份啊,你如何能知道凶手是谁了呢!”
他也没忘之前许青珂直接抛出的一句,可吓死人了。
“因为我住在赵钦家。”
得,又回头扯到赵钦了!?
应成安这次是真的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许青珂了,不,应该说他从未看透过。
这个人.....像是一个无所不知的鬼魅。
玄衣男子喝了第三杯酒,正在倒第四杯。
但无人留意他。
“这个死者不仅家境不错有些钱财,而且没有正经当值的工作,否则不会无人在意他的去向,有钱又没有正经工作且还在那几日出没在北郊区域,大人就没想到什么?”
许青珂看着郑怀云,后者嘴巴微张又闭合,最终沉声说:“那几日是县考,除却居住在那边的农户,寻常年轻人不会到那边去,只有一些乘此机会赌~博的赌徒会偷偷摸摸过去那边聚众赌博,这个死者有钱且没正经营生,又缺乏家人管教,染上赌~博恶习并不奇怪,若是因此跟人起了纠纷被杀更不奇怪!而我之前刚好带人端了那一窝人,一个不落,所以你才说我已经抓了凶手!”
许青珂颔首,郑怀云再次深吸一口气,猛然起身,“本官现在就去牢里!”
赵钦啊赵钦,没想到还是他的一个福星!
他转身要走,连礼仪都顾不得,却听得许青珂说:“大人还是不要急得好。”
为何?他转身。
“之前我跟赵钦说过那些参与赌~博的人都没几个人物有能耐,多是鼠蚁之辈,但后来想到手段凶狠处理尾巴干净杀人案,还以为自己错了,但仔细想想,也没错。”许青珂抬眼,看着郑怀云。
这话好生奇怪,郑怀云下意识绷紧神经。
“赌~博之中所谓纠纷,从来都是赢家跟输家之间的事情。赵钦说过他们赌博的方式是开庄,赢的是庄家,输的是玩家,他知道的庄家老赖等人往常只做过断人手指这等营生,也没胆子逼人绝路。这样的人能做出斩人头颅已经是极限,要做到后面扫尾干净不留痕迹不显风声的事情,太难了,后面必有一个熟知衙门行事且心狠手辣的智囊指导,这样的人....其实也不多。”
确实不多,但也多。
“你怀疑是我衙门内供职的人跟那庄家合谋?”郑怀云此刻不得不慎重,甚至没有半点喜悦。
“若是我衙门的人,我去扫端那些赌徒,他怎会不报信!”这是郑怀云晚上第一次反驳许青珂。
不管是师爷,还是仵作或者衙役等等都知道那日要剿赌徒的事情,怎么可能不报信,又怎么会被他一锅端。
许青珂轻偏头,回:“大人既然能想到这一点,就更好找人了,一个熟知衙门行事作风又刚好不知衙门在外干事的人会供何值?”
郑怀云错愕,继而缓缓道:“在牢狱当值!因看守牢房十分重要,三日排一班,吃宿都在牢内,因而不知外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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