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蓓蓓低下头,不无失望落寞:“今年是二零一六年,武杨哥,我又等了你四年。”
在你日复一日对我的承诺中,在我日日夜夜对你的暗恋中,我等了你好多个四年,也终究,还是没等来你对我的那个承诺。
少女高挑身影在林荫道中渐渐走远,秋风吹起她的发尾,软软的,撩人心弦。
(六)
武杨蹲在家门口惆怅望天儿。
宁小诚回来,看他蹲在花坛上抽烟,走过去,问:“想什么呢?”
武杨叼着烟:“想蓓蓓。”
“想蓓蓓啥?”
武杨答:“其实蓓蓓挺可爱的,以前这么多年,没发现。”
“说说。”小诚也蹲在地上,挺有兴趣。
“这年头,像她活的这么明白的姑娘,不多了。”武杨感慨,“蓓蓓活的有目标,知道自己要什么,她爱打球,不管这事儿成不成,将来能不能上赛场,她都愿意打,打一辈子,她高兴。”
“咱呢,找个糊口的差事,上学,老子逼的,下部队,自己选的,干什么活儿,别人派的,一天一天得过且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好像一辈子,就这样了。”
小诚没听明白:“你到底想说啥?”
武杨沉思:“这么多年,你说看她就跟看自己亲戚似的,怎么就一点不来电呢。”
小诚明白了:“蓓蓓跟你坦白了吧。”
武杨眼睛一亮,蹲到小诚身边:“给指点指点?”
小诚端出过来人的架子,语重心长:“早就跟你说过有这一天,这人,都是看别人容易,看自己难,蓓蓓心里有你,你自己也知道,之前就告诉你,装傻充愣不是解决办法,还一门心思在她眼前晃,现在撩出事儿来,想走了?”
武杨也发愁:“到底咋办?”
“好办。”小诚干脆:“你不喜欢人家,把话说清楚,让她趁早断了这个念想,你要是喜欢,大大方方去追,别总让她主动。等了你这么多年,也够意思了。”
最后这句话,小诚没开玩笑,说的挺郑重。
武杨想了想,低低应了一声。
“走了,回家了。”小诚撑地站起来,拍拍灰,叹气:“回头我开个心理诊所,专门解决你们这些疑难杂症。按分钟收费,一分钟收个千八百,保证丫什么毛病都没有。”
风一吹,树上有枯黄叶子往下掉,落了武杨一头一脸,他仰头,眯起眼,要深秋了。院里遍地都是金黄,日落的夕阳从枝枝蔓蔓中透过星点斑驳。
武杨眼前记忆闪回,忽然想起好多画面。
三岁刚搬来院里的小丫头,梳着娃娃头,穿着小花袄,每天会在下午四点准时踩着小梯子爬树,然后躺在树上,捧着苹果,盼他放学,快乐自在的像个小神仙。待他从学校出来,远远地,她便声音嘹亮朝他喊。武杨哥哥!我都等你一天啦!
他上高中,被老师罚抄写,几百遍,晚上小诚他们要去踢球,他偷懒,就朝她招招手,蓓蓓,武杨哥教你写字儿吧。刚上小学的陶蓓蓓背着书包,被他忽悠着写罚写,胖胖的小手攥着笔,一笔一划,在树下十分卖力。
他大学毕业,过年探亲归来,第一年下基层,业务生,训练苦,为了练科目,手上磨的都是血泡和老茧,她妈妈带着她来家里拜年,他给她剥花生,小姑娘看着他手心,软软摸摸。问他,武杨哥,你疼不疼?
他调任工作,回到北京,和小黄燕儿谈恋爱,大家一起去滑冰,她穿的像只鸭子,笨拙跟在身后。几次被人捣乱包围,她穿着大红袄,心急喊他,武杨哥,你等等我啊。他拉着她漂亮的心上人,还嘲笑她。
他被老武拎着回家,她亦步亦趋跟着他,他恼怒回头,陶蓓蓓,你总跟我干啥!
她一歪头,我喜欢你呀。
我喜欢你呀。
从三岁开始,到二十三岁亦不是截止。
我会喜欢你好多年。
仿佛那道清脆软糯声音还在耳边似的,这一晃,那个在树上的小丫头长大成人,有了心事,有了爱人。而他,却还浑然不觉。
他不如小诚浪漫,会讨女人倾慕,也没有斯亮聪明,会抓女孩心思。他会的,都是最直白的,最简单的。
刚站起来,裤袋里手机铃声大作。武杨接通,听了几秒,掉头就跑。
任务来的紧急,也很突然,内容保密,不知所踪。好像武杨这人,忽然就人间蒸发了。
本来这事儿放到平常,也没什么稀奇,但是在这个档口,在陶蓓蓓眼里,就很难过了。她以为那天和武杨告白之后,他不知道怎么拒绝自己,是用这种方式来告诉她答案。
陶蓓蓓低落了好几天,每天回家,都偷偷往对面楼下看一看,没有熟悉的车,没有熟悉的身影。偶尔在路上遇到武杨爸妈出来散步,陶蓓蓓笑一笑,窘迫离开。
最近市队有一轮新的队员选拔,陶蓓蓓这个年纪,其实已经不占什么优势了,但是以前带她的教练对她的表现一直看在眼里。
运动员的最佳比赛时间就那么几年,老的下去,新的顶上,能力谁都有,可贵在坚持,陶蓓蓓这种情况,按理说,小姑娘家境不错,学历也有,毕业了转行当模特,做娱乐,干点自己喜欢的事情,怎么都行。偏偏她不,脾气里有股倔劲儿。
快三年,每天日复一日的做复训,搞体能,别人在做专业练习时候,她就在门口站着,或者捡捡球,当陪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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