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之旧时光】
方瑾枝用袖子遮着手, 捧着杯子递给陆无砚。他嫌别人碰过的东西脏, 所以她不敢用自己的手碰着杯子。
陆无砚袖子一拂, 将她捧着的杯子打翻, 水洒出来, 浇湿了方瑾枝的衣服。
“滚出垂鞘院!”陆无砚刚吐过, 脸色极差, 嫌恶地看着眼前的小东西。
方瑾枝将地上的杯子捡起来,担忧地望了陆无砚一眼,才低着头往外走。入茶和入烹脚步匆匆赶过来, 一个人将方瑾枝带走,一个人守在角落,只等陆无砚吩咐。
入茶性子向来冷漠, 从来不会像入烹那样哄小孩子。她牵着方瑾枝往外走, 一直把她送到垂鞘院的门口,瞧着小姑娘眼睛红红的, 怪可怜的, 才忍不住说:“三少爷就是这个脾气, 表姑娘别难过。”
“入茶姐姐, 那我明天还能再来吗?”方瑾枝仰着头, 望向入茶。
入茶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方瑾枝的眼圈红红的, 可是她仍旧甜甜笑出来,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说:“明天我还来, 大不了再被三哥哥骂一顿呗……”
入茶揉了揉她的头, 嘴角抿了一丝柔意的笑。
方瑾枝第二天果然又来了,她按照垂鞘院的规矩,先把自己洗干净了,又换上了这里的素雅白软的袍子,才忐忑地去找陆无砚。
陆无砚坐在阁楼顶层的藤椅里,阖着眼睛,听身旁的鸽子咕咕叫声。方瑾枝偷偷地望了他一眼,见陆无砚睡着,她小小的手掌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她不敢把陆无砚吵醒,轻手轻脚地走到角落的小桌椅那儿。她拿起笔,开始抄昨天没抄完的书。
就算三哥哥总是凶巴巴的,而且喜怒无常,时常前一刻还喜笑颜开,下一刻就暴怒异常……可是三哥哥可以教她读书写字呀!
方瑾枝弯着一对月牙眼,望着桌子上自己写的歪歪扭扭的字笑出来。她惊觉自己笑出了声,急忙捂住了嘴,又睁大了一双澄澈干净的大眼睛怯生生地去看陆无砚。
陆无砚偏着头,正冷冷地看着她。
方瑾枝惊了惊,立刻咧着嘴,扮出一抹乖巧的笑,恭敬地说:“是瑾枝不好,把三哥哥吵醒了!”
陆无砚没说话,朝她伸出手。
方瑾枝愣了愣,才急忙捧着刚写完的一沓字,小跑着递过去。陆无砚只是目光一扫,就将一摞写满字的纸掷到地上。
“太差,重写。”
“是!”方瑾枝的声音里带着点喜色,只因为三哥哥没有赶她走,那她就可以继续留在这些学习读书写字了!她蹲下来,欢喜地去捡被陆无砚扔了一地的宣纸。
陆无砚垂眸看她一眼,微微蹙起了眉。想要再赶她走的话压了回去。老太太是觉得他性子太易怒、孤僻,才将这个小孩子丢过来,想让他有些事做,也是觉得方瑾枝嘴甜人乖巧,想让她给他解闷。
罢了,也没那么惹人厌。
陆无砚招了招手,独翅的白鸽子落在他的手上。
夏日的午后伴着一场暴雨,方瑾枝没睡着,索性从给她准备的小屋子里出来,跑到阁楼一层的正厅里练习写字。
不久,她就听见楼上摔东西的声音。
她仰着脸犹豫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爬上楼。她躲在门外,探着头往屋子里望去。她看见陆无砚跪在地上,满地的瓷器碎片,陆无砚的手伤了,鲜血一直往下淌。
方瑾枝睁大了眼睛,惊愕地望着陆无砚的手。
陆无砚抬头,冷冷地看着她。
方瑾枝打了个寒颤,她晓得三哥哥脾气很差,她晓得这个时候应该赶紧跑开,否则容易殃及鱼池。可是……她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屋。起先的时候,小步子还是挪的,可是没几步就朝着陆无砚小跑过去。
“三哥哥,你的手伤了,得上药!得包起来!”她慌慌张张地去拉陆无砚的手腕,小小的、嫩嫩的指尖刚碰到陆无砚的手腕又立刻缩了回来。
怎么又忘了?方瑾枝懊恼地摇了摇头。
她甩了甩袖子,用格外长的袖子把手包起来,才去重新拉陆无砚的手腕。
她鼓着软软的腮吹了吹他的手,红着眼睛望着陆无砚,无措地问:“三哥哥,好多血,要怎么办呀?”
陆无砚盯着她这双写满担忧的眼睛许久,心里的暴戾不知不觉压下去。
“上药、包扎,你自己刚刚说的。”陆无砚的声音仍旧很冷,还带着丝不耐烦。
“哦,对哦!”方瑾枝恍然大悟,“是……是我太慌神啦!”
她站起来,小跑着去楼下找外伤药。
陆无砚看着她跑远的小小背影不见了,目光才落在自己的手上。疼吗?一点都不疼。若不是方瑾枝跑过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手在流血。
他缓步下了楼,一眼看见散落一地的宣纸。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风灌进来,将方瑾枝小桌子上写的字吹落满地。
陆无砚厌恶地踩过去,却又停下,弯腰将踩在脚底的一张纸捡起来。只见上面是方瑾枝歪歪扭扭写的……
“三哥哥好可怜。”
还画了一个哭泣的小人儿。
陆无砚滞在那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可怜你大爷。
他蹭蹭蹭冲到偏屋去揪方瑾枝那个小东西,还没走进去的,就听见偏屋里传来方瑾枝软软的声音,十分懊恼地说:“哎呀,如果我早出生几年就好啦!那就可以陪着三哥哥去荆国啦!最好比三哥哥还大两岁,好好保护三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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