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唱罢,交响乐团演奏小组的成员们已经鼓掌:“可以的,可以的!有那个味儿!”
“什么曲子,什么语种,南美的味道很重,很洒脱的感觉!”
“谱子呢,马上把谱子扒出来,我这里记了个后半截,你看对不对……”
对这种级别的乐团演奏手来说,听歌识谱是个基本功,但更重要的是几种乐器的相互配合。
听见如此热情奔放的曲目,刚刚还准备下班的几位演奏手都来了兴趣。
连歌舞厅经理都被找来听了个尾声:“小伙子很不错啊,这首歌是哪里来的,想留在我们这里唱歌吗?”
荆小强没有据为己有:“一部国外电影里面的,版权肯定没有,但我能把谱子和器乐搭配出来,我需要有个演唱练习的机会,您觉得能开个什么样的上台价格?”
经理打量他:“就这么一首?一招鲜很容易被别人抄了去啊。”
荆小强笑得很含蓄:“我肯定还有其他曲子,您这价格开得合适,我能源源不断的上新曲子,包您这里观众满意。”
这年头的歌舞厅经理都是下海承包资产的能人,也不含糊:“明天先试试看吧,表演五首曲子,五十块钱一天,效果好我肯定不会亏待你。”
在月收入只有几十百来块的90年,沪海这最好的大众歌舞厅,每张门票是两块钱。
从下午六点到晚上十一点这五个小时进进出出,偌大个舞厅能卖出去上千张票!
所以说娱乐行业赚钱,哪怕是在经济不发达的时代,都理所当然。
荆小强也不贪:“好,只求您能做到水涨船高就行了,起码我要在这里待到看能不能考上戏剧学院。”
基本都毕业于旁边音乐学院的乐手们,立刻笑着把他围起来,七嘴八舌的问询情况。
戏剧学院他们熟得很啊。
更主要还是赶紧把谱子搞出来吧。
好在南美舞曲往往在乐器方面非常简单,一把吉他,一把手风琴跟架子鼓就够了。
经理兴致勃勃的在旁边看了一阵,确定荆小强是个行家,还预支了两百块给他置行头。
就这么点讲规矩的局气,让后来蜂拥而至挖角儿的歌舞厅经理,都没能把荆小强带走。
荆小强毫不意外的收了钱,也把自己的身份证递过去当抵押,更是索性住在了歌舞厅后面的杂物间。
这下他一个月能存一千五了。
一年就是十八万!
而且唱拉丁舞曲还有个优点,第二天荆小强买了件花衬衫、沙滩裤,就趿着泡沫拖鞋上台了!
九十年代沪海舞厅的装修风格,大多都是循着三十年代百乐门的那种金碧辉煌风格。
哪怕在改开以后别的地方还很遮遮掩掩,阿拉十里洋场的底蕴懂不懂的啦。
乐队都基本是西装革履,还打领结的。
好在交响乐团这都是工作服。
所以显着荆小强这身热带打扮超级醒目,他还买了个八毛钱的草帽,捏把捏把的就带着牛仔卷边,夏威夷凹顶,歪戴上台还来了个骚包的抹过草帽边手势。
换个时代油腻得不行的动作,这会儿在十八岁年纪演绎下,立刻换来一片欢呼声!
等到电子琴弹起前奏,所有人都是瞬间惊喜!
新曲子?!
别看这年头全国上下歌舞厅风起云涌,但舞曲几乎都是舶来品,中文歌除了《冬天里的一把火》,就是翻唱的《路灯下的小姑娘》,其他一水儿的外文舞曲。
翻来覆去都是那么几首恰恰恰、成吉思汗、螺丝刀螺丝刀半夜起来安地板……
早就听烦了。
所以每首新歌一定会得到展现的机会,只是能跟这些经典对抗留存下来的极少。
特别是国内专业人士还在从原有体制向市场化转变中,哪里会写这种享乐主义的歌曲,根本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全场转头,注视那个看起来还乳臭未乾的小赤佬!
不是所有人能都在这么多人的场面放声歌唱,大把的能歌善舞站到人堆前面就发怵发抖,啥都表现不出来。
可荆小强就是为了这种场面而重生,闭眼开口拉长音调,顺滑的外语腔调,让人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伴随他拿着麦克风的右手在胸前模拟搂着姑娘,左手横举平端,摇摆、转圈、横移、进退……
连舞步都是新的!
所有人都轰动起来!
这种场面下,乐手们也极有状态,手风琴悠长浪漫,吉他提供舞曲节奏感,鼓手拍得摇头晃脑。
之前拉小提琴、吹小号、萨克斯的几人都站成一排,拿了沙锤、铃鼓、三角铁,跟着打拍子……
如果说以前他们天天演奏那些已经想吐的曲子,只是为了应付赚钱。
今天这种全新的曲子,才会唤醒他们内心对音乐已经疲惫的审美。
于是轻而易举的成了全场站定,看台上的主唱表演!
好多人不由自主的跟着荆小强的动作扭啊扭,揣摩这种全新舞步的特点。
就算坐在周围茶座上的舞友,也全都站起来,脚下不停抖动!
心痒,脚更痒!
全场都在抖!
其实这种拉美东北部流行的舞蹈动作极为简单随性,跟普通交谊舞的搂抱动作没什么区别。
上半身左右轻摇,胯部摇晃才是精髓,多看得一会儿,自然就有不少身体协调、舞蹈精湛的爱好者先扭起来。
三分多钟的舞曲仿佛瞬间就过去。
娴熟的来个谢幕动作,还转身对乐队鞠躬的荆小强,立刻听见场下狂热呼喊:“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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