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尤利尔按住额头,“梦?魔法?”不论如何,魔力不可能凭空消失。“我醒了?噢。有人吗?”
无人回应。只有脚步声回荡。至于他为什么醒来后仍如置身梦境,恐怕人们会有自己的答案。此时此刻,你不如相信接下来事情会有同样发展。
“好吧。”他自言自语,“不算什么大问题。你该走了,学徒。”
门外有食尸者,就算避开它们,下楼也不明智。尤利尔四处张望,大概找到了另一处逃离主堡的通道。这是远比走正门更近的路,但需要克服恐惧。
窗外是另一座角塔。想找到喷绿光的地方,非得在总管的书房窗台不可。从距离判断,只需要沿一处屋脊爬上烟囱,再跳到阳台去。整条路线统统由霜叶堡复杂的结构支撑,倘若失手,后果也不过是落到下方窄台。但愿我能落到那儿!窄台旁固定带刺的石像鬼,以防有人从下往上爬。但不论建造者是否考虑过反向攀登的可能,坠落的下场都一样。尤利尔很清楚从四楼摔落的后果。
但说实话,我已非凡人,他心想。神秘能增强体质,一点高度能有什么可怕?学徒下定决心,朝窗户走去……
……但没能成功。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紧紧拖住他。尤利尔一个踉跄,到底还是摔在了地上。他艰难地翻过身,仰面朝天,把乔伊的剑从背后解下来。
“一点小问题……”
神秘耗尽了魔力后,双手剑也显得太沉,好在威金斯家族似乎乐于拿短剑当装饰。学徒从墙上扯下一把,挂在腰间,将原本的冰霜之剑藏在沙发下。
当脚步声停在门前时,尤利尔跳出了窗户。
……
“谁?”他眼前亮起一束微光,但感觉却很遥远。
如果是高塔的驻守者,他不会如此惊慌。因为此人乃希瑟信徒,是森林的血脉,对他的手段全无敏感,而他却非常了解对方。这将是场不对等的战斗。
如果是威金斯家族的神秘者,他更不会在意。说到底,有人会替我解释,以免损伤双方利益。情势根本不会演变成冲突。
如果是四叶城的支援,事情才会失控。我的同伴失去了联系,我的士兵一盘散沙。他将孤立无援,只能凭自己熬过这段艰难时光……这是考虑中最糟糕的情况,然而也非绝境。他对危险的把握已有成效,不会像在威尼华兹一样。
但微光依然存在,不管他有多么慌乱。他试图寻找异常的方位,小心翼翼地探索,发散触觉,担心惊动对方。他很久没这么小心过,但如今他已亲身参与行动,决不能懈怠。
很快,他的努力得到了回应。微光成为色彩,牵动他的火种。火种。他的职业根本在于灵魂秘密。这会是什么?他隐约有了答案。我找到了。这是当年圣骑士团没能在商队找到的东西。谁能想到,我也会有今天?
他满怀喜悦,难以自禁,立即飞奔下塔楼。仆女和下人纷纷走避,闪不及的倒霉鬼被钢铁撞到一旁。但瞬息赶往主堡很不现实,于是他催促自己的手下苏醒,以抓住时机。我的手下。他边跑边想,心中惶惶不安。这些呆滞笨拙的家伙。一无是处。它们带给他的帮助远不如“微光”的万一。他曾在这些东西身上探索灵魂的秘密,最终认定它们不值得研究。是的,没什么比活生生的目标更有价值。我很快就会得到它……
下一瞬,微光消失了。
“不。”他说,“这不是真的。”一阵令人震骇的怒气从头冲刷而下,直到脚底。他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它一定还没消失。他继续前进,甚至更快。它只是藏起来了。就是这样。诸神保佑我。
突然,他意识到,我并不可能“看”到什么微光。
……
尤利尔拉开玻璃,被里面的景象吓了一跳。总管并不在场,但与梦境不同,房间里桌椅歪斜,书柜凌乱,一叠叠文件坍塌下来,堆在地上。此地像是被窃贼光顾。
即便房间像个陷阱,看起来也比悬空在阳台安全。尤利尔硬着头皮钻进屋。
对面窗户拉上了丝帘,边角被墨水浸透。尤利尔忽略了它们。他目标的角塔安静伫立在原地,完好无损,既没有巨鹰碰撞的痕迹,也没在喷吐闪光。更幸运的是,通往塔楼的道路空无一人,连守卫也没有,简直能教人疑神疑鬼起来。
这里不能久留。学徒察觉,有人来过这儿。他不能断定在威金斯家族总管房间里胡乱翻找的是什么人。我得赶快离开,以免被当成小偷。想来霜叶堡的守卫不会像塞西莉亚一样听我解释。
但路过桌子时,尤利尔改了主意。桌边只摆着张空白纸,笔搁在一旁,而墨水瓶紧紧扣住,和新的一样。他皱眉打量玻璃瓶。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接着去瞧窗帘。
边角很干净,符合贵族气派。但在几秒钟前,我确信它沾了墨水。莫非我看错了?尤利尔靠近桌子。
一道黑影砰一声飞到眼前,正中学徒脑门。
他绝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哎哟!”尤利尔重心不稳,往后一仰。“谁?”
没人回答。他伸手摸到一只墨水瓶盖。
一个把戏,是窃贼留给休诺总管?学徒怀疑自己额头全是墨水。真见鬼,我干嘛要去动它?他恼火地拔剑,以免对方还有后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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